《全城戒备》：高度物质文明下的个体变异

全片看下来，比我预想中的好多了。作为一部香港制作的科幻片，我原本是有些担心的。我们已经经历了好莱坞无数制作精良的科幻电影的洗礼，视听诉求的标准已经是明摆在那儿的，达不到标准，则会一律被贬入冷宫。前段时间王晶导演、刘德华主演的《未来警察》就是远远低于该标准的劣作。也许是因为有《未来警察》在先，使我对港产科幻片具有了超乎寻常的免疫力。所以想，即使陈木胜这次拍得如何的烂，我的心理防线也不会崩溃。再者说，其实我对陈木胜一直都很有信心，他的警匪、动作片都是有相当高的质量保证的，不会像王晶那样急功近利。果然，《全》片让我看到了诸多的闪光点。



诚然，在观看《全》片中，片中的人物造型、情节设计、细节展示等都会有与好莱坞电影似曾相识的感觉。张大初（邹兆龙饰演）的变异，在同类型的好莱坞电影中比比皆是，对照电影——《绿巨人》；桑尼（郭富城饰演）变异后对微观世界生物敏锐的观察力，如能看见蚊子飞得很慢等，对照影片——《蜘蛛侠》；都市人对超级英雄李飞的疯狂追捧，对照影片——《神奇四侠》、《蝙蝠侠》。

但是，除了上述这些，我们能看到陈木胜在模仿之外的另一种努力，尽管在“洋为中用”，但在影片中，却融入了很多的中国元素，甚至还渗透着传统文化，特别是对于变异人张大初的刻画，几乎接近在思考现代人存在所面临的精神困境这一命题。通过陈木胜的努力，影片拉近了港产和好莱坞科幻电影的差距，同时也兼具了东方神韵。

影片的制作相当精良，场景的布置、特效的制作、动作场面等，都体现出严谨。影片第一个动作段落发生在桑尼、张大初群体、老头老太（吴京、张静初饰演）三者之间。老头老太与变异人的打斗，虽然直接脱胎于八十年代港产片中捉鬼专家擒鬼的斗法，且老头老妇所用的扎针封穴之类的设计，更是如出一辙，但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面貌焕然一新。



最为重要的是，影片内核对现代社会的暗喻，那就是在高度物质化的世界里人的异化，用在本片里就是人的变异。桑尼因为变异，具有了超能力，实现了多年的夙愿，成为了一名飞刀手；张大初因为变异，终于拥有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但在精神上却是无比的寂寞和绝望；老头一心向一战成名，结果搭上了老太的性命，悔恨不已；陈安儿（舒淇饰演）为一己之私，包装桑尼，由此屡屡将桑尼置于风口浪尖的危险境地，最后她认清了自己并担负起应有的使命。在这一场变异中，每个人都在经历内心的、外貌上的蜕变。



在法国文学里，丑角形象历史悠久，“在所有的重大事情上，小丑的唱腔和作家的态度是一致的”；丑角“经常性地就是他的创造者狂欢的折射”。在本片中，形象上经过变异后无比丑陋的丑角是张大初。在影片中，编导屡屡充分详尽地展示了张大初痛苦、可怖的变异过程，他像恶魔一样孤独地在深夜里发出哀鸣，这是一个孤独、可怜的人。影片的画面中，不止一次出现了张大初被堆积如山的钞票包围，但却无法排遣他内心的寂寞和孤独。在一个异化的社会中，即使不是变异人，但人与他人、与社会群体的疏离已成事实，孤独便成为现代人的必然命运，而张大初不过是编导夸张化后的一个艺术形象而已，遍观全片，也只有张大初这一人物能真实地反映出都市人在高度物质文明的享受之下精神上的寂寞和绝望。意义的虚无乃是一种超现实的真实，意义之无与物质之有同时摆在了张大初面前，物的有占据了他的灵魂，灵魂剔除了物，精神便成为空虚。

我们每一个都市人似乎都需要像张大初那样找到真正安身立命的东西——精神的信仰和存在的意义，我们都有了吗？